话音未落便被苦涩填满口腔。
记忆如潮水漫过谢家老宅的雕花窗棂,无三省那句“守好谢家”的嘱托又在耳畔响起,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当家的身份像道无形枷锁,锁住了少年本该肆意的脚步。
“以后常来找我玩!”
无邪把奶茶举成碰杯的姿势,杯底残余的冰块撞出清脆声响,
“胖子鬼点子一箩筐,带你玩遍天下稀奇。再说,谢家家大业大的,还能怕你放个假就塌了?学学我适时摆烂,无山居不也没倒闭嘛!”
无邪灿烂的笑容晃得谢雨臣眯起眼,胸腔里仿佛吹进一缕沙漠里难得的凉风。
顺着无邪手指的方向望去,连绵沙丘在烈日下泛着苍白的光,他忽然轻声说:
“小邪,我没你那么豁达,总想着面面俱到……”
“谁说我不拧巴?”
无邪突然盘腿坐直,沙粒从裤腿簌簌掉落,“我也纠结很多事情,想事情有时候也会想得发疯。”
他抓起把沙子任由其从指缝漏下,眼底却泛起温柔的光,
“但后来我懂了,有些坎儿自己过不去没关系——胖子会陪我一起,小哥也会在前面把路趟平。我们仨约定好,谁都不许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。”
谢雨臣喉头发紧,不自觉摩挲着奶茶杯上的冷凝水。
黑眼镜漫不经心的调笑突然在脑海里炸开……
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望着沙丘尽头翻涌的热浪,嘴角不自觉上扬,
“或许我也该试试,偶尔松开攥得太紧的手。”
另一侧。
小哥冷硬的声音斩断了阿宁的劝阻:“我去找无邪。”
话音未落,人已转身没入沙地。
阿宁攥紧对讲机沉默片刻,最终将任务指派给黑眼镜:“去把其他人找回来。”
黑眼镜望着那道逐渐缩小的背影,夸张地叹了口气。
他摩挲着墨镜边缘喃喃自语:“啧,还是哑巴会占便宜——公费谈恋爱这种好事,我咋就没这脸皮?”
虽嘴上抱怨,却也只能朝着相反方向迈开步子,脚步声混着风沙越传越远。
不知是凭借与生俱来的直觉,还是指南针精准的指引,当闷油瓶出现在沙丘顶端时,伞下的两人正被烈日晒得蔫头耷脑。
无邪最先望见那道熟悉的身影,猛地跳起来挥手,帽子都被风卷走也顾不上:
“小哥,你来啦!你在上边别下来了,我们这就上来!”
收起遮阳伞的无邪手脚并用攀爬,沙粒不断滑坠,反倒让每一步都走得艰难。
在他几乎力竭时,一双冰凉的手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腕。
借力翻上沙丘的无邪撑着膝盖大口喘气,掏出手帕胡乱抹了把汗:
“小哥你和阿宁他们分开了?那你还知道怎么回去吗?”
闷油瓶的目光掠过他发红的脖颈和汗湿的衣领,确认无恙后才开口:
“找你们。他们在西北偏北的方向。”
熟悉的气息裹挟着凉意袭来,竟让燥热的空气都变得好受了些。
无邪转头看向上来的小花,对方苍白的脸色与泛红的脸颊形成诡异对比,不禁有些担心:“小花,还撑得住吗?”
得到肯定答复后,他仍不放心地递过冰镇矿泉水:“拿着,可别中暑了。实在不行,我背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