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朝臣久不露面的夫人,初入宫闱,规矩生疏,不曾止步行礼。
她拂平衣袖,噤声不言,目送妇人步入宫门。
妇人面相略显眼生,身形却尤为熟稔,似行客,又似旧识。
她凝住庭院间干瘦的身影,隐隐不安。
妇人疾步穿过庭院,直奔皇贵妃的寝殿。
直至妇人行入殿中,她方才回过神,偏眸一瞬,撞上位于殿门处之人,极为深邃的眸子。
她视之不见,敛下凝意,折身而去。
翌日日暮,她照例游走各宫,晨昏定省。
途经僻静宫道时,无端被人拦住去路。
与之擦肩而过之人,去而复返。
“星儿?”
略显熟稔之声,随风入耳。
她闻之一怔,示意小宫侍离去,被来人眼疾手快拦下。
见避无可避,她淡然止步。
正欲吩咐身侧人离去,瞥见其面上一晃而过的惧意,与惊慌,她温言安抚。
“不过故人叙谈,无碍。”
“正处风寒之季,你衣着单薄,不及本宫厚裘加身,寻处地避避风,待风势急转,早些归宫。”
“礼过、事了,本宫定当早归。”
话罢,温婉一笑,以示宽慰。
闻之,小宫侍未有动作,强压惧意上前,护住她的身子。
强装镇定,软声唤她。
“娘娘……”
她出言打断,催促其离去。
“去吧!”
支走小宫侍,只身留下。
小宫侍闻言,徐步远去,趁其不备,藏身于暗处。
瞥见远处若隐若现的稚嫩身影,她不禁生笑。
弹指间偏开眸眼,凉薄道。
“经年未见,虞大人可还安好?”
她拂平袖口的褶皱,露出上位者姿态。
“确是经年不见。”
“星儿比之往昔,丰腴又圆润。”
“犹记初见时的人儿,落魄须得人豢养。”
“骨瘦的娇躯,我见犹怜之身境。”
“娇媚明艳,不染烟尘,宛如娇贵的金丝雀,叫人目之无忘。”
“远胜于深陷繁华宫城,雍容华贵、珠光宝气的贵妃。”
“时过境迁,今非昔比。”
“娘娘已非臣的金丝雀。”
虞卿淮喟叹一声,遵循宫中礼矩,低身见礼。
“贸然拦下娘娘,是臣之僭越,还望贵妃娘娘恕罪。”
话罢,再度弯下腰身,尤显虔诚。
她垂落眼光,将虞卿淮尊之为上的礼态尽收眼底。
随口打趣,眼间晃过一抹忧郁。
“到底是时过境迁,昔日不可一世的虞少爷,竟也折了身。”
话落一刹,皙白的面容间,浮现一抹极淡的笑。
闻言,虞卿淮低下身段,谦恭回话。
“正值年轻气盛的莽撞之径,劳娘娘记怀。”
“一如娘娘也曾扬言,为尔一人。”
“时至当下,已为旁人之妻。”
“人之言,不可尽信,心之径,无以眼见。”
口语间满含艰涩,垂下眼,借以丝发遮覆泛红的眼眸。
她笑而不语,有意侧目,清颜间郁态渐显。
“经年不见,可还好?”
忽而踌躇难言,不知如何过问。
顿下声,气息尤重。
“同夫人……”
迟疑一瞬,婉言相询。
“如何?”
“膝下可有子嗣?”
“家中可安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