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里陈明哲正无聊的要命,突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——清脆、规律,却又带着几分犹豫的停顿。
这个脚步声太陌生了,陌生到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谁。
直到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,一股淡雅的香水味先一步飘进来,他才猛地僵住了背脊。
“明哲。”
闻声,陈明哲缓慢地转过头,看见一个穿着米色外套的女人站在门口。
她的卷发垂在肩上,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涂着淡淡的裸色指甲油。
“妈......妈?”
这个词在舌尖滚了一圈才吐出来,生涩得像是第一次学说话的孩子。
五年了,自从她搬离这个城市,自从她最后一次在车站抱他,说“妈妈很快就回来”——然后,便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方临珊站在他母亲身后半步的位置,她的目光在母子二人之间来回扫视,最后轻轻退后一步,带上了病房的门。
“你......”他的嗓子有些发紧,以至于都没有利索的说出后半句话。
他的母亲——陈婉月,向前走了两步,又停下来。目光从他手背上的留置针,移到床头的心电监护仪,最后落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“珊珊联系了我。”她的声音,比记忆中沙哑了些:“说你要做手术......”
听了这句话,小伙子突然觉得胸口发闷,他低头盯着被角:“小手术而已。”
陈婉月看着几年没见的儿子,说话时的声音,都快低到了尘埃里:“你……长高了好多。”
“嗯。”陈明哲应了一声,她离开的时候,他才到她的肩膀处,跟那时对比,可不是就长高了好多吗:“一米八五。”
这话一落,陈婉月的嘴唇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:“没想到,珊珊把你照顾得这么好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人家……”
“我自己谢她就行了。”陈明哲打断了她,语气比想象中的尖锐。
这句话像一把小刀,划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。陈婉月的眼眶突然红了,她匆忙转身,去整理那束满天星,手指微微发抖。
“好……”她背对着他回应道。
此刻的陈明哲,盯着母亲瘦削的背影,突然发现她的发根处已经有了几丝白发,藏在精致的染发
这个发现让他胸口一阵发酸——原来这五年,不只是他在长大。
“妈。”他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。
陈婉月立刻转过身,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光:“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她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摸他额头,却又在半空停住,像是怕被拒绝。
陈明哲看着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,深呼吸了好几次:“没事,就是......谢谢你能来看我。”
闻言,这个母亲的手慢慢落下来,轻轻覆在了他的被子上,隔着薄薄的布料,陈明哲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。
“明哲。”她的声音哽咽着:“妈妈很抱歉......”
一瞬间,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剧烈波动起来。陈明哲攥紧了被单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