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临珊端着水从厨房走出来时,陶瓷杯从手中滑落,在地砖上摔得粉碎。
因为,她看到陈明哲蜷缩在客厅的地板上,像一只被暴风雨击落的鸟。
左手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料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,右手无力的摊开,附近散落着几粒白色的药片。
月光从落地窗斜斜地切进来,将他苍白的肌肤照得近乎透明。
他的呼吸声很轻,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两片青灰的暗影,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。
唇色褪成淡紫,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来得及咽下的血痕,在月光下呈现出妖异的光泽。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跪下来时,发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崩开了,露出了嶙峋的锁骨。
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——是几年前手术留下的。此刻正随着他艰难的呼吸起伏,像一道未愈的伤口。
“陈明哲。”
她惊呼出声,手指贴上他脖颈时,感受到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微弱地跳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的虫子。
药瓶滚落在茶几脚下,小姐姐单手拧开瓶盖,指尖都不曾颤抖。她托起他的后颈,掌心立刻被冷汗浸透。
陈明哲的脑袋,在她手中轻得不可思议,都怕稍微用力就会伤着他。
“咽下去,咽下去啊陈明哲”
药片抵在他唇齿间,可他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没办法,方临珊只好含住一口温水,俯身贴着那两片冰凉的唇渡过去。
水珠顺着他唇角滑落,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。
终于,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“冷......”
这声气音般的呢喃让方临珊瞳孔骤缩。她扯过沙发上的羊毛毯裹住他,紧紧的抱住。
陈明哲在她怀里轻颤,湿漉漉的额发扫过她的下巴,像只受伤的幼兽。
月光偏移了几分,照亮他完全舒展开的手指。修长的指节微微泛青,指甲呈现出缺氧的淡紫色,手背上还留着白天的针孔。
方临珊缓缓的攥住那只手,才发现他体温低得吓人。
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她数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,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梳理着他汗湿的头发。
这时,他的睫毛又颤了几下,在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“方临.....珊?”这声呼唤气若游丝。
小姐姐低头时,正对上他刚刚睁开的眼睛。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雾蒙蒙的,瞳孔还未完全聚焦,像是蒙着层薄薄的水光。
“没事,别怕,珊珊姐在这儿呢。”
闻言,小伙子虚弱地勾起嘴角,这个笑容让他眼尾泛起病态的红晕,在惨白的脸上格外鲜明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这一刻的他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